灵石岛周刊第45期

2001/01/04


1 夏至:1999年·Samsara Bar
2 子规:雨后
3 丁香雨:花园(第四首)
4 春梦秋鸿:爱情问题
5 夏吟:悬棺
6 简单:反省
7 骆轶航:凹凸文本——禁欲天才与女子的证词
8 北冥鹏:午后
9 欧阳鹏飞:出生地
10 lonlypig:课本妹妹
11 sonnet:我走进黄杨木的生活
12 郭超:我能从办公室的窗口飞出去吗
13 剑枫:冬夜的长信和冷香
14 戴华:母亲
15 宋晓贤:同居一室
16 师江:悲观
17 石龙:北京地铁
18 天骄:神秘主义者的母语
19 内人:从69年到现在
20 李松:火车在今晚三点零五分正点到达



夏至

1999年·Samsara Bar


我们在哪里相聚 
也将从哪里分离 


a. 

1999年,就象熟谙彼此的 
身体,我们熟谙Samsara,熟谙 
8:30开始演奏的 
每一首乐曲。 
我们说:去哪儿呢? 
Samsara—— 
Samsara总是答案。 
Samsara只有时间, 
没有白天 
和夜晚。 


b. 

1999年,Samsara 
轻吟浅唱。你的目光 
从晶莹的 
波尔多酒杯 
滑落。Samsara幽暗, 
一杯红酒 
种满青葡萄的幻想。 
你说:你将独自 
走过普罗旺斯的黄昏。 
普罗旺斯的黄昏? 
1999年,Samsara的葡萄园 
没有秋天。 


c. 

那都是1999年。 
Samsara的空气 
象五千米的高原 
稀薄。燃一根烟,呼吸 
就遥远。 
从你低头的刹那, 
我看见嘛尼堆的光芒 
在霓虹中闪烁。1999年, 
Samsara用过去 
回避未来,却无法回避 
正在过去的 
1999年。 


d. 

1999年,Samsara深藏 
心照不宣的隐秘。 
一个不愿被触及的话题 
在默许中枯败。 
走进预感的埋伏,符咒 
写满纸牌。 
吉普赛的纸牌啊,1999年, 
Samsara不会打烊。 
Samsara的Happy hour 
不会打烊。 
但是我们 
必须离开。 


e. 

我们必须离开。1999年, 
我们穿过Samsara的 
注视,就象命运 
穿过猜疑的掌纹。 
Samsara的常客 
混迹于Samsara的过客, 
陌生渐成熟稔, 
熟稔渐成陌生。 
陌生的1999年,1999年啊, 
穿过Samsara, 
穿过水晶球的暗示, 
我们各自 
走向离散。 

——————————————————————————————————————————

子规

雨后 
        
晚霞 象一湖失火的莲花 
我与你 遭遇赤壁 
  潜涨的洪水冲刷堤岸 

你低头凝思 
我眺望远山 
炊烟 喷香地升起 

真怕 我猛想抓住你双手 
可我 能说什么 对你 

——————————————————————————————————————————

丁香雨

花园(第四首)

向日葵在野地里寻找太阳 
黑夜里枝干脆弱,它们无比焦灼 
由东向西的往返轨迹不断攀升 
它们幻想着成熟 用成熟去抚摸天堂 
到处是松软的泥土 
林间小路比雨季更加潮湿 
河水流过的地方活着宁死不愿离去的蚯蚓 
骨头会被渐渐遗忘 
花朵都将选择紧紧贴着地面生长 

夜色多么神秘,夜风轻轻地舔试一具女性的尸体 
裸露着定格后僵硬的妩媚 
在细口花瓶内的不完全燃烧之后 
她的头发从第一片新生的嫩叶开始下垂 
为了无耻放荡的幸福,她在复活的一百零八天里 
蓄起任何一根可能生长的发丝 
正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象征推动着死亡 
不断伸长手臂,延续浓烟和花絮 
从一个台阶到另一个台阶 
在没有梦的地方 女人死在梦里 

于是她可以永远在这里听树的低吟 
听蚂蚁在土地的缝隙里窈窈私语 
听一只活在回忆里的蜜蜂热情地诅咒一个名字 
女人创造了春天,也建立了自己的灵位 
赤裸的身体和神秘的灵魂 
矛盾中闪出的晦涩词语和华丽诗行 
让人驻足回望午后的阳光 寻找浓密的芳香 
玫瑰可是丧命于美丽么? 

——————————————————————————————————————————

春梦秋鸿

爱情问题 

我一个人在暗地里 干活 
无法赢得我的新娘 只好为自己准备 
洞房 就在北方的冬夜完成诗行 
没人愿意和我一起还乡 我只好 

悄悄把她埋葬 我期待 
终究会有一天 我回还乡 
在别人的拥抱和亲吻中 
我却看到金属的寒光 

——————————————————————————————————————————

夏吟

悬棺 

是你吗? 
使我相思成疾的王子 
在我死后骑着乌蒙马来到 
在我死后把我毅然收葬 
无比珍重的把我放置到 
最陡峭最神圣的地方 
让我终日看一页页青山 
还远眺到了山外你住的地方 

是你吗? 
我望断流水望不来的情郎 
在我死后驾着白云来拥抱我 
为上插上僰人的翅膀 
助我完成生前不能完成的飞翔 

是你吗? 
我用梦浇筑成型的夫君 
在我死后乘着山风来亲吻我 
把我从尘世火海抢救出来 
你沉默闪动的泪光 
为我处子之身搭建起了 
一座坚硬的石头婚床 

——————————————————————————————————————————

简单

反省 

在四月的宁静中,鸟鸣撒下耳朵的钓钩 
我被一线清脆牵引着,走上河堤 
移植的青草,在园林工人精心的呵护下 
已获得新生,垂拂的柳梢 
漫天飞舞着棉花糖一般的柳絮 
成熟的春天,已在昨夜,一个洛阳女子 
摇曳的裙摆里,开出了全部的灿烂 
而我,身着厚重的毛衣,灰色 
多么不合适宜,走在灵魂的夹道里 
有意无意地在抵制着一种 
什么样的胁迫? 
或许,我真的已变成契可夫笔下的套中人 
双耳失聪,两目失明,再也不去理会 
人世的一切,但道德与良知 
又怎会挤进我的血中 
把我的心撞得生疼? 
望着路边鲜艳的花朵,在朝霞中开出 
金钱般的笑容 
我双手合十,向谁忏悔? 
人的堕落,真的只是因为一条蛇的引诱? 

——————————————————————————————————————————

骆轶航

凹凸文本——禁欲天才与女子的证词 

不,不是,真的不是 
他的急促啜泣中隐约使你感知 
一胚脆弱的婴儿在他的胸腔和喉咙里 
攥紧拳头哭泣着疼 并且 
正在义无返顾地与他的父亲抗争 
那是一张发棕的信纸 棕色是血斑的颜色 
上面的笔迹如此地疲软 宛如病弱得苍白的 
少妇 以一个含胸弓背痛楚的身躯 
赢得满大街男子的驻足凝视 并由此生发了 
追踪报道和眉目传情的天真的邪念—— 
孱弱的少妇在八九点钟的过街天桥上是个风景 
却足以把川流和紧张的人群悉数地俘虏 
用以同情和献媚的嘴脸在交通岗亭的周围 
无所畏惧地呈现…… 

“这是一种接受美学 
她的嘴唇是丧失了红润的意象 
她的脸颊是涂抹着失落的本体 
她的直不起的腰是书写着肿瘤的语码 
她的在坚硬的塑胶干道上仍然颤颤栗栗的双足 
则是一对在泛着脂粉气的海域里遭遇创伤被冲上沙滩的 
形影相吊的船只 这是全部……” 
—— 
这就是美学和真相的差异 
他于是被高大威猛体毛丛生的 
情敌 反锁着一贯操持着笔杆和乳房的双手 
返回那个潮湿的 在昏黄灯烛下不安地倾诉着 
暧昧和隐喻的房间——“签上你的名字” 
在那张棕色纸的背面 随后是一声 桄榔 
阻挡住那个病态的魂魄从纸面的血斑上 
幽幽地溢出 却 
惊醒了胸膈间那个泛父的婴子 

他寻找母亲的呼吸在艰难地张开声音 
一阵攥紧拳头哭泣着疼 
不,不是,真的不是……” 

——————————————————————————————————————————

北冥鹏

午后

午后的耳朵里 
水声潺潺 
一只鸟儿酣然入睡 
梦见 对另一只鸟儿的追赶 

阳光温暖 
四溢的激情 
风吹散 
又聚敛 
是多少梦境在午后昙花一现 
是多少表情在午后随风走远 

午后的耳朵里 
水声潺潺 
还有一些暧昧的语言 
到处流传

——————————————————————————————————————————

欧阳鹏飞

出生地 


在一刹那 
当一切都具备了 
你便诞生 
像拍卖行的一声锣响 
你身不由己被拍卖到这个世上 
你无法起诉 
因为还没有出生以前的法律 
你感到了那瞬间的茫然 
你不知是否应该感谢父母和上苍 
给了感应光明的眼睛和时常饥饿的胃肠 
被欲望指引又被邪恶包围 
悲剧和喜剧 
一切都将从头开始 
必然和偶然 
命运 
在你左右飘荡 
你伸出双手,却看不清它 
像盲人跌撞地前行 
你感到身边是激流 
尽管你以自己的方式游向岸边 
却无能为力 
仍然是随波逐流 
时光向后面飘去 
像水中的一个气泡 
或空中的一个气球 
命运 
它将把你的内核和秘密全部揭示出来 
直至一览无余,然后消失 
像一道光,瞬间飘逝 
而此时 
你已走去 
不知在何处再生 

——————————————————————————————————————————

lonlypig

课本妹妹 

教室书桌上 
迎面走来的课本妹妹 
留下老师的方程式 
和地理般的笑容 

扎着算盘的辫子 
在各科之间跳橡皮筋 
委屈的时候 
让考试阿姨打你的屁股 

经常支起书包的帐篷去野营 
用铅笔和圆规扎起作业 
让橡皮的嘴吐出骨头 

透过近视眼睛 课本妹妹 
我看到你翻动练习本的百褶裙 
一道没有化妆的习题 
拦住了你的少女时代 

——————————————————————————————————————————

sonnet

我走进黄杨木的生活 

打开它们 尘锁的门窗 
我走过黄杨木沉睡的地方 
两株如此高大的阴影 
手挽着手,在半空展开它们玩耍的操场 

我走进黄杨木的生活 
我听见它们在梦中拔步的声响 
它们应该去过更远的地方 
见过自己手上 有调皮的雨点在跑步 

我是那滴雨 
我是那些从天空细细卸下的沙 
我是丢失了自己的生活 
从远方走来的行人,我带来了完整的黑夜 
我听见老黄杨沉重的呼吸 
听见它们羁绊带铐的脚步 
我无话可说,而黑夜喋喋不休 
路上死者的尸骨吹起芦笛 

来,孩子,来 
这沉默的故乡你要穿在脚上 
你要走过众多孤独者的灵魂 
你要倾听他们的呓语 
那些在梦中走路的人 
一株株在雨里漂移的影子 
追赶你,向你述说 
黄杨木苍凉的一生 

像一切倦于离别的人 
我和黑暗相对而坐,互相学习成年的学问 
我心中的雪越下越大,这种寒冷 
要逼迫我,死死盯住远方 
那便是黄杨木注视了一生的方向 
我永远无力到达 

——————————————————————————————————————————

郭超

我能从办公室的窗口飞出去吗

我能从办公室的窗口飞出去吗
像一张废纸片:写满了不可能的汉字?
可如果我下力气把自己找回来
为什麽我不能?

生活,你是对的
你暗示我:要把自己锁进一间屋里
像对待一个混帐的囚徒那样
我就照做了

可是沮丧,真见鬼!
固体的沮丧使我走路困难像一个孕妇
当我横穿马路时
强烈的阳光甚至揍肿了我的呼吸!

难道我竟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吗?
我犯了多少个错误?
生活说:“不!愚蠢的家伙
你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

啊,我想起来了 
我是一个正确的空洞!
我被恶棍们拳打脚踢
我都不会觉得疼!

因为我是一个正确的空洞。
我跳上末班车回家
吹着口哨,神情轻松
像一道精心编制的程序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
我自己站在屋里欢迎我
我们拥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啊,甜蜜的孤独!

暗夜里的真实就是
一闪欲哭无泪的眼神
或者一条平行线
而门外的世界是另一条

——————————————————————————————————————————

剑枫

冬夜的长信和冷香

整个冬夜,我写着一封长信
写给未知的世界 和一些未知的人
他们的面孔躲藏在夜色里
夜色潮湿冰冷 
他们忧郁而多思

没有炉火,我感到困倦和冷
并且昏昏欲睡(好象沉陷在一个梦境)
一些声音小心的趋近我
它们窃窃私语 好象窗外 
下起了一场大雪 

下雪声使我沉沉睡去,在冷香里
睡去 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香气
包围我
象凉凉的手指 抚遍我

而后我听到一声巨响
风静雪止时的巨响
令我惊起 
惊起而惘然

于是整个冬夜,我不再
入睡 我写着一封艰难的长信
(信的结尾是一段失败的爱情)
写给未知的世界
和一些隐身于寒冷中的
未知的人

——————————————————————————————————————————

戴华

母亲

母亲在产房接生
日复一日
像一个同谋者
她帮助孩子们
从撕裂的阴道口
挤到人间

日复一日
孩子像地瓜一样
一个接着一个
母亲领到薪水
一次接着一次
寄给远方的女儿

她女儿与每一个
哭喊而生的孩子一样
挤在人丛中
慢慢长大
长得越来越像
一个母亲

一天早上
母亲用人工呼吸
救活了一个窒息的婴儿
孩子的母亲
感动万分
同一天下午

她为一个漂亮的女孩
做流产手术
术后女孩哭了一床泪水
母亲看在眼里
感觉像是女儿
受尽了委屈

傍晚发薪水
母亲呆呆坐了好久
猜测女儿如今的生活
但最后她还是去邮局
把钱寄给
远方的女儿

明天她又要回到产房
母亲不知道
她还要带着多少孩子
来到世上

——————————————————————————————————————————

宋晓贤

同居一室

有时候我幻想
跟死者同住一屋
他悄悄地腐烂
我悄悄地生活

寂寞的时候打开收音机
听死者写的音乐
死人最谦虚最懂事
每当此时他低头沉思留下无边的沉默

我说肖邦最妙
他从不拿崔健反驳
性格实在温柔,就像
我最好的朋友,心爱的老婆

尽管我满腹经纶
尽管我口若悬河
但最终被同化掉的
不是他,而是我……

——————————————————————————————————————————

师江

悲观


我和我的母亲,一个年近50的妇人,赶往
山中。我们要在正午之前,花朵尚未开放的时分
赶到山中。我和我的母亲,默默无语。母亲的
脸上,流下缓慢的汗水

我和我的母亲,在秋天来临之前,赶往
山中。在花期未过时节,我们必须赶往山中
我和我的母亲,在南方的山村,一年一度
被太阳照耀,被蒸发

我和我的母亲,一个养家糊口的妇人,在生活中
缄默。我们必须采集一种花朵(它丧失了美学),花茶的
原料。我看不到花的美了,母亲,它多么残酷
它让我又黑又瘦

我和我的母亲,是山中的幽灵,被幸福者鄙弃
我的母亲,一生的辛劳达到极限--收购站里传来
消息,花价象雨水跌落。我的母亲,一生的疲惫达到
极限。她站在那儿了

我的母亲,她站在那儿了。我气急败坏地喊,母亲
让我们去树下,吹清凉的风。母亲说,孩子,我们
还要生活

——————————————————————————————————————————

石龙

北京地铁

北京地铁当你深入地下的隧道
隔着铁轨、灯火是你伸手可触的感受
但愿提升的速度穿越城市的缓慢用准点时间
缓解城市和时间的窒息这些乘客如同
集市上的人们,沉闷、或急于回家或站立着
或看晚报上的新闻。我愿意在环绕中做梦
搁浅的约会,或广播这是哪里
当地铁口的寒风刮向我,我走在尘世里
历经地下的旅程,一个人用两元钱的车票
相遇什么,仿佛沉重的夜幕匆忙
我到了这一站,我剩下的那些站是
短暂的片段,驶向迷茫的地点

——————————————————————————————————————————

天骄

神秘主义者的母语

一小队持剑的蚂蚁坚守神明
世俗的爱、暴雨和邻近的敌人在耳畔守候
构成生活的全部,也构成
他们对于死亡的自持和谅解

混沌中醒来的生命,使用哭泣
作为母语,他们暗中掌握着什么样的秘密?
在凌晨的阴影里,一闪而殁的星光和水滴
像悲欢的长卷无法识别

由强转弱的星图,这遥远的命运
与生俱来,难以逆转
从简略的树根到一只巧夺天工的甲虫
无形的飓风在地穴里疾走如飞

使它们像人类轻易地出现
又不可抗拒地从大地上滚滚流逝
秉持着千万枝火烛,千万枚慎独的心灵
在各自废弃的码头上观望

母语,神秘主义者最后的祷告
沉痛而不沉沦的信念
像一把寒冷的刀,经过千里辗转
又回到了行止暗藏的鞘里

我孤悬着的命,不可告人的态度
留恋于白纸上隐现的按扭
留恋于沉默的鸦群在黄昏里回光返照
而这一切,究竟有没有人知道?

——————————————————————————————————————————

内人

从69年到现在

它挂在那儿
活象从北极浮出的太阳
冷冽
要是烈字的话
多好
向右看齐
球鞋 球鞋 球鞋 球鞋
剩下的
就看不清了
再向左看
那儿又是一个它
不过可以碰到可以
在感觉上
更加冷冽
再向右看齐

再向左看
很亮

也就不一样在这儿了
不知道水声是从哪儿来的
这只是二楼
我确定二楼没有
它蒸发着
又一个它凝固着
蒸发出的杂质 在扩大中
凝固中的
只是凝固而已
某个影子带着声响晃了过去
光芒被落下了
那另一种光芒还在呢
不是它
也不是它
但它和它和它都十分冷冽
杂质还在扩大
更加的冷冽了

谁说不是

——————————————————————————————————————————

李松

火车在今晚三点零五分正点到达

暴雨后的站台
夜雾稠稠的 像金子般凝重。
在月光中开始闪耀
火车在今晚三点零五分正点到达
我的存在在黑暗中下落
刚刚上周车祸死去女友的朋友
从车上走下来
笑容和悲伤 在脸上
循环往复,就像那日出和日落。 

没有什么还跟从前一样 
一朵叫桑妮的花 
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远去了 
时间无法把记忆永远埋葬 
一切熟知的话语都是悲伤
怀旧的时刻,幸福的时刻,孤寂的时刻
那波浪在这个夜晚涌动着诗行。
落在他呆滞的很长、很长的睫毛上。 
他把那血腥的一幕向我倾诉
梦里一束激情的光,冲破黑夜,
寻觅着,在幻觉中,永恒的幸福。

火车在今晚三点零五分正点到达
我的心在北京寒冷的 夜色里
被烧毁
并终结在开始的地点 隐隐约约
以饱满不移的光芒君临大地,
午夜过后,下一段时间就是黎明。
纵然我能使用所有的方法和言语,
世界一切伤口还是无法愈合
我依然还是被时间冷酷埋葬的部分。


灵石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