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勒


勒贡特·德·李勒(1818-1894)法国诗人。他写了三部诗集:《古诗》(1852),《野诗》(1862)及《悲诗》(1884)。除写诗外,他翻译了古代希腊诗人的作品。李勒的主要特点是严整而不主观,并讲究诗的体裁。他的诗有些冷酷,甚至生硬无情,但是令人赞赏的是,他的诗是渊博和正直、华丽和工整综合在一起的杰作。

   


连绵的小山坡上晚风儿渐渐平息,
起伏如波的茂树正被它催向睡乡,
鸟儿在露水珠中入睡了,一片岑寂,
星儿照在碧波上,浪花泛起了金光。

不论在溪涧边缘或在荒野的山顶,
人行路都消失了,只见柔和的暮烟,
月光凄凄地浸着幽暗的幢幢树荫,
耳朵再也听不到人声的嘈杂喧阗。

但是遥远的滩头神妙之海在歌唱,
许多高大的林木也在大声地呼号,
传声的空气把那海的歌,林的嗟叹
直送到那夜深时星河灿烂的云霄。

上升吧,神圣的籁声呵,超人的言语,
你们是天和地在款款地温语相存!
上升吧,请问一问那些清明的星斗,
可有永恒的道路让人能达到它们。

海呵,沉思的树林,人世的虔诚音响,
你们曾经回答我当我在穷促之时,
你们曾经抚慰我当我在徒劳懊丧,
你们也在我心里歌唱着,永无穷期!
              范希衡译


中午,这盛夏之王,笼罩着整个平原,
它似银色的浪潮从蓝天高处下降。
一切沉默着,空气屏息着,烧起烈焰,
大地在昏昏欲睡,裹着它火的衣裳。

旷野是一望无边,田间无一点阴影,
牧群惯喝的泉水也干到点滴无遗;
那边缘黑压压的一带辽远的森林
静静地睡在那边,好个沉重的休息!

唯有高大的麦棵象一片黄金之海,
一直展延到天际,偏偏不屑于睡眠,
神圣大地滋生的这群和平的幼孩
带着无畏的精神尽吸太阳的酒盏。

有时从那沉重的咻呶的麦穗当中,
象它们炽热灵魂发出的一声长叹,
掀起了一阵浪条;既缓慢而又汹涌,
滚过去消失在那灰尘仆仆的天边。

在附近的深草里斜躺着几条白牛,
口涎慢慢地对着丰厚的肉胡下滴,
圆睁着一双大眼,懒洋洋视而无睹,
凝望着内心梦景,一幕幕没有穷期。

人呵,如果你心里充满喜悦或烦忧,
在傍午时打这些炬赫的田间经过,
快逃吧!骄阳销铄自然界空无所有,
这里无丝毫活气,无任何悲欢苦乐。

但是你如果已经看破了笑和沮珠,
对这纷絮的世界有渴欲遗忘之感,
如果你不复知道该咒骂或该饶恕,
要尝一种无上的而又凄黯的沉酣,

那么,来!太阳对你说着壮丽的言词,
愿你长久在它的无情之焰中涵煦,
然后你再缓步地回到渺小的城市;
心已经淬过多次在那神妙的虚无.
              范希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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